“一柔,你别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跟他们提前说清楚,都怪我……”
“没关系,就算你提前说,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你给我点时间,我来说服他们,我可以说服他们……”
江一柔望着周泽宇慌乱的脸,心里的委屈和心疼更甚,可她望向了他身后的那扇门,也许门后他的父母也在屏息凝听。她无言地看了看他,然后转身下楼。
“你先回酒店休息,我明天就去找你……”
江一柔没有再回头,他也没有再跟出来。
江一柔回到酒店,无力地瘫坐在床边。这时发现,原来自己手里还一直攥着装着栗子的纸袋。她将纸袋放在桌子上,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于是,她坐在桌边,开始剥栗子。
栗子已经变凉,壳变得很韧,一点也不好剥,几乎无法将栗子再完整地剥出来。江一柔用力在栗子壳上挤出一个裂口,然后用拇指的指甲扣开裂口,直至将壳全部剥净。
这一天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江一柔想。她总想找个人去怨,但怨来怨去,才发现自己谁也怨不着。
她的右手拇指突然一阵钻心的疼,指甲盖里卡入了一小片栗子壳,它深陷肉里,只要轻轻碰触就是钻心的疼。她狠狠心,最终还是将它从肉里挑了出来,然后指甲里开始渗出血来,渐渐将指尖染红。
十六个小时后,江一柔坐上了回去的列车,一个人。
手机在不停地响,那是周泽宇打来的电话。她没打算接,只是给他回了个微信:我先回去了,你在家好好过年,陪陪父母。
敲击手机屏幕的时候,右手拇指还是会疼,还是她已经有了顿感。它只是疼,但不再钻心,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
右手食指上沾了一些黑色的墨水,她还没有来得及洗掉,那是早上去城东监狱探监登记时从钢笔里渗出的。她在探监人与被探监人关系的一栏中犹豫了好一阵,才写下了“父女”两个字。可当她写完之后,在等他出来的时候,她又退缩了,她从那里逃了出来。
她一路逃,直奔高铁站,买了最近的一趟列车,幸好还有票。当她坐上列车,回望这座城市的时候,她才看见了它的美,而它的美是只有当她从里面抽离出之后才看得到。
她从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可她并不适合那里,那里有她痛苦的根源,有她无法解开的心结。她或许应该直面,直面自己的内疚、惨痛、伤害,直面那里的有些人有些事,可她不愿直面,她选择逃避,她宁愿等时间来平息这一切。
列车开动,江一柔回到了十年前同样的方向,那是远离故乡的方向,也是面向未知的方向。右手拇指还在隐隐作痛,她轻轻摸挲,让自己习惯这痛感。
这时,手机又嗡嗡一阵,她打开一看,是乔涵发来的微信:我才听说你辞职了?我的一个朋友正好在招人,年后见面聊一聊?
江一柔感到欣喜,回复她:好的,等你回来,我们约。
点击完“发送”后,她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田野、村庄、电线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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