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她那模糊的面容顿时清晰无比的映入他的瞳中。
婵儿!是他的婵儿!
她娇笑着快步向他走来,说重秀你回来啦,清脆的声音在甬道里回响,声声撞击着柴峻的心门。他呆呆的望着她,全然不知自己已潸然泪下。她走到他跟前却未停下来,与他擦肩而过。柴峻伸手去拉,眼见拉到了,手中却空空如也,她的身影继续往前,提着裙子小跑着越来越远……
“婵儿!我在这,你去哪儿?”柴峻边追边喊,只见她的身影往虚空中一扑,便消失了,“婵儿!婵儿!”
柴峻惊叫着坐了起来,值夜的内侍慌慌张的张跑进来,跪在床前,问陛下可是梦魇了。柴峻惊魂未定,一把掀开锦被,赤脚跑了出去。行宫的格局不同于大将军府,柴峻跑到殿外,凭着记忆中的方位,来到宫墙夹道中,一样是长长的通道,一样铺着青灰色的方砖,他焦急的左看右看,就是找不见那道身影……
“人呢?人呢?”柴峻嘶吼,见人就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婵儿。
内侍、宫女、守卫跪了一地,个个面露惶恐之色,个个不知陛下口中的婵儿是谁。耿贵妃闻讯匆匆赶至,扶住摇摇欲倒的柴峻,见他额上满是汗,脸上泪痕未干,心惊之下用衣袖为他轻轻擦拭,柔声安抚。
柴峻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按着额角揉了揉,颓然说道:“是梦,是梦……”
他不小心把镇压在心海深处的猛兽放了出来,做了一个不敢做的梦。果然,他还是触碰不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从未减轻过。
柴峻拍了拍耿贵妃的手,说没事了,叫她回去歇息,不用跟着。他回到寝殿,换了衣裳,带着一队护卫,悄悄出了行宫。
一轮圆月挂在暗蓝的夜幕上,月光洒满疏勒河,水面中央波光粼粼,两岸近处暗影浮动。
酒热灼心,柴峻从月上中天站到晨曦微露,始终默然不语,直至酒散心冷,他才挪动僵硬的腿脚,走上河岸,骑上马背,远远望了一眼澹月轩,掉头离开。
世上已无重秀。那个莽撞、幼稚、赤忱的少年,连同他心爱的女郎,在春雪纷落的那日,一并淹死在疏勒河的冰冷深流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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