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言扣着栏杆,清风从他面上拂过,眼神晶芒闪动,半晌才低低道,“我是大房独子,却不是陈夫人的亲生儿子,父亲被派往南疆之时,曾认识一个被流放的南国罪臣之女。。。后来。。。便有了我。。。”
乔清晚霍然扭头。
私生之子?
母亲是别国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如此重视宗族血脉正统的西楚,这是何等凄惨的身世!
难怪陈家厌他如毒,难怪世家家主骂他杂种,难怪他无论立下何等功劳都无法入仕,原来一直以来,都不是他不想,而是陈家不许。
乔清晚想起当日红袖坊的初见,那少年笑容朗朗,灵动机变,一副潇洒不羁的世家公子模样。
再到如今。。。
她抿了抿唇,心底泛上微微的酸涩,半晌道,“子言哥哥,或许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但是命运总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陈子言一直有点紧张的盯着她,害怕在她脸上看见别人惯常的鄙弃厌恶之色,虽然这样的脸色这一年多来早已看惯,早有心理准备,乔清晚露出这样的神色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他就是觉得,如果若是她真的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会比以往更受伤。
然而没有,她确实有些震惊,可震惊之后,眉宇间却是淡淡的忧伤,那样带点疼痛的眼神看着他,他突然便觉得心中的辛酸积郁,刹那间盈满胸臆,便要奔涌而出。
急忙掉开眼,陈子言故作轻松的去看四周的风景。
“。。。你母亲现在在哪?”良久之后,乔清晚轻轻的问。
陈子言身子一僵,半晌道,“她在。。。颖州郊外一座庵中修行。。。父亲把她带回时,爷爷便说她败坏门风,若是父亲将她带回陈府便要断绝父子关系。。。我一直以为母亲早逝,父亲才如此溺爱于我,而且父亲是陈家中官职最高,叔父和兄弟姐妹们也都看在他的面上对我恭敬。。。直到一年前父亲去世,陈家再没人护我,他们便分了父亲留下的财物,也对我刻薄起来。。。”
“这何尝是你们的错?你母亲一个弱女子,跟随你父亲千里回京,陈家不抚慰照顾,还要逐她出门?你明明是陈家的嫡长子,却处处受制于人,在父亲死后还遭受如此欺凌?”乔清晚眼色一冷。
陈子言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种事情,整个家族都因此蒙羞,就算是他自己,刚得知真相时也怨恨过母亲,恨她为什么出身低贱,为什么如此不自尊自爱,为什么要生下他?
然而今日乔清晚第一次听见这事,竟然第一句便是为他母亲抱不平,陈子言想了想便懂了,她应是想起自己的身世,感时伤己吧。
“那陈夫人呢?”半晌乔清晚有点艰难的问。
陈子言默然良久,答,“她抚养我至七岁,因病去世了,她直到死前都视我为己出,也不曾有过自己的孩子。”
乔清晚黯然,陈夫人未尝不是一个可怜之人,一辈子都在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甚至接受他在外面私生的儿子,替爱人隐瞒,给孩子母爱。
而陈令,看似对心爱之人痴情一片,却让她流落异国尼庵;看似对儿子百般呵护,却让他饱受欺凌;看似与夫人举案齐眉,却让她煎熬一生。
半晌,她终是道,“其实还不迟,你的亲生母亲尚在,你也不算是孤身一人。”
“是。”陈子言低低道,“这一年来我一直想把她接到陈府,爷爷虽然坚决反对,可叔父对我说,若是我立了功,爷爷一欢喜,说不定就能松口,还向陛下举荐我出使南国,我以为不过是去做使臣,总要回来的,后来才知道傅昭的本意是要我娶那颐鸾公主,本要拒绝,家族又暗示我,这次事成,一定会考虑重纳我娘回府,所以我虽然担忧,也有些欢喜。。。我娘在那尼庵,实在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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