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黄道吉日,陈景与晴岚衣冠入冢。>
同样葬以衣冠的人,还有东方青玄。>
在这件事情上,不得不说,这位大汗有一点不要脸。他并没有像之前所说,要赵樽为他大修陵墓,只是自行遣人在帝陵的背山面,寻了一处风水之地,修了一个孤坟。并亲自在坟前碑上提写“南晏锦衣亲军都指挥使东方青玄之墓”。>
于是东方青玄再次下葬了……>
于是他把百年之后的栖息地都安排了。>
于是他成功把赵十九气得一日没有上朝。>
按宝音的说法,“这一招无耻得令人发指。”她扬言,要把兀良汗王这一笔写在她今后的小说中,为她的作家之路添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眨眼,五月底了。>
他国非己国,前来南晏的各方使节早就已经带着南晏的特产,拎着大包小包陆续离开了。至此,东方青玄已在南晏逗留了数月之久,似乎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宝音是一个性子奇葩的孩子。>
她缠东方青玄缠得很紧,人人皆见。>
可就在东方青玄准备回国行程时,她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众人以为的那样,又闹,又吼,又哭,反而安静得出奇。敛着的小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不像孩子,却真的像一个大姑娘那般。>
好多人说,宝音公主长大了。>
看着奴仆们打点行装,她也会笑着上前搭一把手,她甚至还亲自把东方青玄那些似乎带着幽幽香气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再一件一件装入箱笼。>
她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婉约,却矜贵能干。>
由此可见,夏初七不在的五年,赵樽其实把她教得很好。身为长姊,那几年她照顾炔儿成了习惯,对生活琐事的料理,完全不需要宫女的帮忙,衣裳叠得线条整齐,烫得平平整整,加上原就是吃货,甚至可以下得灶房。>
这些优点,都是东方青玄没有料到的。>
一个小小的孩儿,竟会那么多。>
默默关注着,他改变了对赵樽教育孩子的看法。可他却不明白,这赵樽教育出来的女儿,前一阵子还整天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麻雀,在他跟前窜来窜去,这两天为什么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宝音不问。>
她什么都不问。>
不问东方青玄具体的行程是哪一日,也不问他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再到南晏,一张稚气可人的小脸儿上,有着不属于她年纪的内敛,还有……波澜不惊。>
果然是赵樽的女儿,这副模样儿,与赵炔、与赵樽,竟然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让东方青玄不由叹气。>
“宝音……”>
她正在擦手,闻声抬头,看着他笑,“义父,有事?”>
东方青玄一惊。>
她之前从不叫他义父,可是这临走的时候,她却是偏偏叫了。她前些日子,总是刁难他,动不动要他抱,要他背,要他喂她吃东西,俨然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一夕之间,怎么就变了?这丫头的性子,真是琢磨不透。>
“怎么了?有问题?”宝音偏着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东方青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又点头,微微一笑。>
“宝音终于长大了……好。”>
离开南晏的前一日,东方青玄去了一趟帝陵的后山。>
那一座孤坟,是他自己的坟墓。>
时令已入夏,山上草木繁茂,那座孤坟隐于树丛里,似是又添不少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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