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新——他以伤痕累累,满身血污了,他愿意成为泥,只要他们能在他的血液上开出漂亮的花儿来。
“来吧。”顾茫在心里默默道。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魂魄面前立起了另一个魂魄,属于血魔兽净尘的那个魂魄。看起来是那么狰狞又高大,俯仰通天。
可是他并不觉得有丝毫畏惧与不可战胜。
他走向它。
“来吧,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他在这一片闭目所见的神识幻境里向血魔兽张开臂膀,就像记忆里,沉棠曾经做过的那样。
“都结束了。”
血魔兽因顾茫的思想干扰感到痛苦,它被牢牢绑缚,咆哮着却一时挣脱不能。
战魂山上,岳辰晴看到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自然不知道血魔兽的死亡会让顾茫受到怎样的伤害,他立刻抬手,依照顾茫之前对他下的命令,说道:“放箭!”
嗖的一声,惊羽飞袭。
万灵箭射中血魔兽要害的时候,正值旭日彻底破云之际,炫目的金辉从黑魆魆的山岳之后普照大地,人间一片辉煌。
清晨总该是恬静且纯洁的,甚至连恶兽痛苦的嘶吼,也在这庄严升起的晨曦中被冲淡,不似长夜里那般可怖。
战魂山巅上的人看着,凫水河畔的人看着,重华城内的百姓看着。
仿佛被粘稠的胶漆所裹挟,巨兽动作迟缓,它在盛大的天光仰起头,胸口下七尺之处,箭镞深没,鲜血顺着皮毛洇染。
它仰起头,陡然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四爪一下子挣脱了岸边所有修士的束缚金链。
“不好!”
“没有用啊!它要狂暴啦!”
顾茫却没有吭声,他坐在马背上,悬于凫水河端,他睁开眼睛,在越来越灿烂的光辉里看着那只可撼天地的魔兽。
它愤怒地嗥叫着,站起来——
顾茫安静地看着它,他能感觉到剧痛,就像是当年他奉命入燎时被挖去灵力注入黑魔之力时那样,濒死的痛。
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痛苦来源于这只魔兽,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任何的难过,反而感到快慰、安心、平静……
只是仍有不舍与歉疚。
他从很早以前,就选了一条荆棘路,没有想过要回头。这也是他之前从不敢轻易许诺以墨熄任何未来的原因之一,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这对墨熄而言太不公平,没有谁应该和一个随时做好了牺牲准备的人在一起。
在顾茫的心里,世上的繁花和他的小师弟一样重要。
只是到头来,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不能两全。
顾茫侧过脸,去看远处与国师交战的慕容怜与墨熄,他仔细回想了自己最后一次和墨熄对话说的是什么,但却想不太起来了。
他好像存心有想以一个最温柔的句子收场,可是看到墨熄的脸,就忍不住再多说一句,又说一句,说的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事情。
其实谁又会真的喜欢当个英雄,当个密探呢?谁都希望能有一处安居,三五好友,一个爱人,一起为书卷里的风花雪月而笑,为明日又将落雨不能晒衣裳了而忧,操心的都是东市的菜价又涨了,新买的米面不如头先好吃。
但当时运找上门来时,总要有人走的。
谁都不想离开,但总要有人去做些什么——因为他尝过了求不得的苦,明白爱别离的痛,才温柔地不愿让他人再去体会。
只是从前动了凡心,有了牵挂,棋差一步,终究负了毕生所爱。
“墨熄。”顾茫默默地,对遥远处的墨熄轻声地念着。
他柔软的唇舌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不知当再说什么,他与墨熄相识这么多年,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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