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变了天, 山里开始下起鹅毛大雪,风势很紧,刮得屋檐上的瓦片咔啦咔啦响个不停。
打劫的一众土匪归来时, 天已向晚。
裴谨用过饭,耳听着一大帮人兴奋高亢的唱着歌呼号乱叫,之后仝则就在乱哄哄的吵嚷声中推门而入, 卷进一道逼人的彻骨寒风。
脱去氅衣, 仝则站在门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头, 打算捂暖和身子再靠近裴谨。
裴谨就坐在炕边,半靠着墙, 表情说不上是百无聊赖还是又在憋什么坏。
“收获颇丰?真猎着熊了?”
仝则一路上归心似箭,回来看见裴谨好端端坐在那,三魂七魄顿时各归各位, 只觉得再没什么能比这画面更让人心头踏实的, 至于那些个熊掌虎皮,原本也一点都不重要。
他嗯一声, “还真碰上熊瞎子了, 不过是个还没成年的。这帮人怂得很,赶在大的还没来之前赶紧打完就跑。熊掌那玩意太横,我给你带了点新鲜榛子回来。”
东北的榛子极香,仝则前世很喜欢这口, 难得这会儿还有种献宝的心情,把满满一兜子的榛子放下笑道,“等会我剥给你吃。”
裴谨微微笑了下, 摆摆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仝则明白他的意思,拎起大氅一推门出去了,借着拍打衣服上的残雪,四下里看过一圈,连屋檐上都没放过,好在此时正交饭点,偷听偷看的土匪还没来得及埋伏就位。
“没人,放心说话吧。”进了屋,仝则直奔炕头,坐在裴谨腿边说道。
一挨近他人,仝则立刻觉出不大对,裴谨身上夹缠着一股不怎么好闻的脂粉味,极为伧俗浓艳。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半下午功夫,裴侯爷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嘛!
仝则皱眉问,“有人来过?”
“梁坤的女人,早起那会儿你应该见过了。”裴谨看着他一笑,“那时节,那女人盯着你瞧了吧?”
仝则心说哪儿挨哪儿,让他交代这几个时辰干什么了,私会过什么人,他怎么好意思把话题拐到梁坤的女人看谁没看谁这上头?
可还没等他回忆清楚这问题,裴谨又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我多余问,有我在呢,肯定是顾不上看你了。”
仝则,“……”
这人是有多欠,眼睛都瞧不见了还不忘得瑟美貌。
仝则不跟他扯这个,只问,“干嘛来,又为试探你?”
裴谨点点头,声音都放得很轻,“那女的有点用,我诈了诈她,她权衡利弊,决定帮咱们一把,把梁坤军火库的钥匙给偷换出来。”
仝则精神一震,裴谨效率高这事不新鲜,高到这么出其不意还是颇让人服气的,沉吟片刻,他道,“那张字条我趁人不注意藏在树洞里了,不过你叫亲卫营赶在三十晚上进山伏击,有几成把握?”
裴谨轻轻摇这头,“没时间再拖,梁坤打定主意要把我扣在这当人质,估计是真动心想用我“以假乱真”——这是他女人说的。梁坤信不过俄国人,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有他的小算盘,怕你不肯留下我,预先找个女人来勾搭,捉奸成功就有口实,可以光明正大的扣留,再等第二批重炮到手,他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仝则眉尖一凛,连带裴谨是否被那女人调戏都顾不上问了,“靠谱吗?你拿住她什么把柄,以防万一我再去震吓她一回。”
裴谨一边眉毛挑了挑,“用不着,你省省气力,人家压根也没看上你。”
仝则,“……”
裴谨顿了顿,渐渐敛去不正经的笑模样,“我号出她怀了身子,再一诈那孩子果然不是梁坤的,她眼下正愁日子交代不过去,本打算赖在我身上,反正是梁坤逼她前来,到时候应该能免她一死。至于梁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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