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一张看了看,楚笑飞又大又草的字在五线谱边做了各种标注。
他漫不经心地摸着琴弦,“聊什么?”
这并不是一句好回答的话,但是当北河看到结束工作后窝在家里的楚笑飞,他突然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本来就隐约有感觉的事情,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清晰: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嗯?”楚笑飞随意地拨出几段和旋,“没有啊,就是太累了。”
累这个字真好用,毕竟是一切烦恼具象化之后最显而易见的产物。北河往他那边靠了一些,柔声问,“你会一直当爱豆吗?”
楚笑飞没回答,像是真的被突然问住了。他反问北河,“我是不是以前活的太没心没肺了?”
北河猛摇头,“没有啊,你很好!”
“别给我发卡,”楚笑飞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到最近才发觉,这人呐活在一群人中间,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并没有展开细说,而是又问北河,“你呢?不想干了?”
北河没好意思说他真的有想过不再当艺人,但他坦诚道,“我肯定不会一直当爱豆。但具体什么时间结束,我也不知道。”
最关键的是,“……我是不是一直有给你添麻烦?”
楚笑飞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
北河不吭声,揪起了一旁的某段数据线,盘在手中卷好。
“你要听实话吗,”楚笑飞顿了顿,又说,“每个人都会不经意给别人添麻烦的,我也会。无心无意的事情,不用道歉,有时候不可避免。毕竟人是群居动物,我们自己愿意互相在意互相牵扯在先。”
卸下了张扬的笑脸,如此平静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的楚笑飞,让北河有些感叹。能没心没肺地活着是件快乐的事,但他们都不能。楚笑飞又是格外情绪化的人,而且他重情,会喜别人所喜,累别人所累,能被他在意多幸运,但在意会给他带来或多或少的压力和负担。
人永远都在矛盾。
“……为什么要说你也会,比如?”
楚笑飞扯了扯嘴角,“比如……我妈?”
北河垂着眼睛不说话了,他在认真地感到抱歉,可抱歉也不是楚笑飞需要的东西。
“你记不记得我们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被翔叔骂了憋房间里生闷气不吃饭,你在我房间门把上挂了一袋炸鸡?”
“……啊?”话题太跳跃,北河都没反应过来。这日常太过平凡,他只依稀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所以?”
“还有一次我去网吧通宵,你和李其安一人拎着两听啤酒偷摸着跑出来陪我开黑?”
北河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
“我觉得你一脸想问‘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这种烂俗傻逼问题的表情,所以我直接回答你啊,因为你是北河啊,傻逼。”
“还因为我是我,其安是其安,顾辉是顾辉,周南是周南,所以我们才是我们现在这样,你懂不懂?”
这是我们的本性和选择造就的关系,所有一切的原因都是我们自己本身。
这看似是诡辩,但是北河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你聊这些真奇怪。”他左右晃了晃,把脑袋搭在床沿,“不过最近听你们叫我北河,我开始觉得这两个字还蛮好听的了。”
楚笑飞挑了挑眉,“你原来觉得不好听?”
北河轻声一笑,没有作答。
楚笑飞玩了一会吉他又去摸键盘,北河把他视线范围内可以动手整理的东西都收了一遍,从各种角落理出来厚厚一叠琴谱。有个熟稔的朋友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楚笑飞心里压着的各种无名烦闷也消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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