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殿下,您醉了, 快别喝了。”
“起开!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 鬓如霜……”
“殿下啊!”
看着那个被九阙天的御酒灌得酩酊大醉进而开始大哭大笑的人, 老天奴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把泪。祁钰殿下是什么人呐?曾经那可是天帝最喜欢的儿子,天资聪颖, 法力高强, 嫉恶如仇, 心思单纯。到如今, 却为了个女子把自己折腾得这般狼狈,不值啊。
发冠歪了, 衣袍也污了, 面颊上生出了点点胡茬,与从前那个英俊潇洒的小殿下判若两人。可祁钰一点也不在乎, 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终因为酒力而摔到,却一把挥开争相上来搀扶的天奴,低声笑道:“人死之后尚有一方孤坟。可是阿萝, 你又给我留下点什么?”
“殿下, 老奴求您别喝了,这般糟践身子,倘若……有知, 也不会好受的。”老天奴小心翼翼地蹲在一旁劝解。
祁钰略略抬眼,满是讥诮地扫了他一眼,分不清这个跟自己说话的是谁,却直觉不喜他所说之话,“有知?神族陨落,你让她如何有知?”
老天奴噎了一噎,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仍旧道:“殿下也要为自己着想啊。”
“为我想什么呢?天帝的位置是兄长的,好,我不与他争,毕竟我也不想抢。阿萝也不在了,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二)
祁钰知道织萝没了的那日,听说人界下过一场大雨。
而他离开九阙天去琉璃界那日,也是在下雨的。
兄长亲自来见他,言说想在大婚之日请西方释迦来赴宴,恐遣人去身份轻了,怠慢释迦,想来想去只有祁钰合适。
毕竟只是兄长登位而不是他而已,若是换过来……说不定兄长压根就不会生气。祁钰也不曾多想,一声应下便去了琉璃界,还想着再回程之前能去一趟三生池,听说织萝与他未来的嫂子生了些龃龉,若能好生劝劝是再好不过的。
释迦倒是满口答应了,却要祁钰留下与他手谈一局。
到底是久居琉璃界的,又没有旁人能陪他练手,释迦的棋艺不高,至少前几局在祁钰看来是这样。
一心想着织萝之事,祁钰是不耐烦久留的。
但此时,释迦却提出要与他战最后一局,一局定输赢,谁输了谁救要答应另一人去做一件事。
若是神仙真的能未卜先知,祁钰说什么都是不会答应那个要求的。
可因着前几局实在赢得容易,祁钰亦想着能得释迦一诺十分难得,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
大网已然撒开,而他这无知无觉的傻鱼儿也已经钻了进来,释迦这捕鱼人只需将网收拢,他便逃脱不得。
修长的手指捻着晶莹剔透的棋子,却迟迟不敢轻易落下。额角的汗大滴大滴落下,坠在棋枰上。因为二人坐在桫椤树下,一朵白花恰落在那处,汗珠打花瓣便是“嗒”的一声。
这一声原本极是细微,但于凝神思索的祁钰来说,却是格外惊心动魄,惊落了指尖的棋子。
“还下么?”释迦笑吟吟地问。
祁钰拾起那枚棋子放回盒中,苦笑着摇头,“原来释尊之前是在试探晚辈。却不知释尊有何吩咐?”
释迦笑而不语,伸手在空中做出个接的姿势,头上的桫椤树便在那一刹落下数朵白花,仿佛白鸽争先恐后地落在他的掌心。但释迦又毫不在意地挥手一撒,那十数朵白花便一道罗落去了下界。
“劳烦殿下,拾回来吧。”释迦淡然一笑。
虽说感到一丝奇怪——释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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