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又安静下来,才悄声下了榻。
他穿戴整齐,来到昭仁殿,听完汇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珂到底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
这事里他是受了委屈,但是他会补偿的。让他娶卫敏萱,将储位给他,难道这补偿还不够?他有必要去弄死景琪吗?
就目前的供状来看,太子只是办了个赏花宴,并不知情。就算太子知情,废为庶人,幽禁至死还不够?
假传圣旨,残害手足,当着朕面温言为太子开脱,背地里马上就去弄死太子,这般心狠手辣,阳奉阴违之徒,朕敢把储位给他,朕敢让他与卫家联姻?
真让他做了储君,这些兄弟他恐怕一个都容不下。
等到他百年之后,卫家落到了他的手里,又是怎样的下场?
“为什么?”他瞪着跪在他面前的景珂,厉声喝问。
“儿臣无话可辩!”景珂沉声回道。
太子该死的理由太多,就算他只是办了个赏花宴,对此事毫不知情又如何?旧恨未了,又添新仇,还招惹人将大统领牵扯了进去,这桩桩件件,足够他送太子上路了。
既然皇帝偏心,太子犯了这般大错,依然不肯送他上路,他愿意代劳。
“拖下去,杖毙!”既然他无话可辩,景骊也不想听他辩了,冷声下令。
内务府的行刑官应命而来,看到福吉总管摆了个手势,就知道那意思是让他们悠着点,慢慢打,千万要留条命下来。这些行刑官都是祖传的手艺,既然上头有了示意,自然知道该怎么打了。
所以卫衍接到消息,匆匆而来的时候,景珂的小命还在。
“陛下……臣恳请陛下饶了殿下一命。”他进了殿,直接跪在皇帝面前,俯身恳求。
“朕当日就说过,他这个性子,长大了必会为点小事随意就要人性命,你当日要为他求情,现在还是要为他求情吗?”景骊走到他面前,拖着他的手,让他起来。
“陛下,臣相信殿下不是这种人。”卫衍听到外面的闷哼声低了下去,神色间更是着急,“陛下今夜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失去第二个?陛下这么做,岂不是遂了挑拨者的心意?”
“朕都不敢信他了,你倒是还敢信他。”
“陛下,臣求您了,饶殿下一命吧。”
……
“罢了,看在你的份上,朕饶他这一次。”最终,面对卫衍的苦苦哀求,景骊还是放过了景珂。
“传旨,太子幽闭自省时,因忧惧不安而悬梁自尽,朕心甚痛,思之不忍,厚殓,大葬。”既然看在卫衍的面上,饶了景珂,就没必要再给他留一个残害兄长的罪名了,景骊直接出手把这事抹去了。
不过,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景珂敢干这种事,他不会让他好过的。
弘庆二十五年,是个多事之年,那一年景骊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岁。他第一次觉得,是不是冥冥之中,凡事都会有报应。
当日谢氏被他以白绫赐死,他日谢氏之子也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年他处心积虑挑拨北狄王家内斗的时候,又何尝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们同样也会被人挑拨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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