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才不过旬月, 朝中一旨令下, 把姜琬从工部挪了出来,命他出任翰林院学士,与中书舍人、国子祭酒等人轮流留宿宫中, 以备皇帝夜间有事相询。
走马灯似的更换岗位, 姜琬也没什么意见, 只要别让他造陵修坟,其他差事都算是差强人意吧。
“琬哥儿。”这日才从宫中值宿回来, 姜母急急叫住了他:“你去胡家看看, 安玉的舅舅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说罢官就罢官了?”
姜琬一怔, 这才反应过来姜母问的是京兆尹胡真珝的事儿, 他道:“官场沉浮实属正常, 祖母不必大惊小怪。”
胡安玉的舅舅被罢官,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胡真珝是前年当上的京兆尹, 京中王公贵族、大小官员,官场上尔虞我诈, 关系勾连错综,稍一不甚就卷进了这个或者那个漩涡, 他这次马失前蹄, 大概和新帝登基之前的事儿有些牵连吧,姜琬听过一耳朵, 但其中具体的缘由, 他便不知道了。
“去胡家看看吧。”姜母一再催促:“安玉那小子, 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呢。”
姜琬道了声“好”,借着更衣的由头回到房中问:“小茹夫人,今日老太太听说胡家的事儿后急的不得了,你说我该不该这时候去胡府?”
“你都有主意了还来问我?”宗小茹回头浅笑:“我知道你在避嫌呢,怎么好再怂恿你去?”
说完她踮脚伸手想去刮姜琬的鼻子,白嫩嫩的一截手腕蓦地就被他抓在手里:“如果这次姜家袖手,旁人说起来,终究是不义。”
胡安玉和他的关系终究不那么一般,京中谁人不知他们相交深厚,此时他不做些雪中送炭的事儿真没法交待。
“既然夫君这么说了,那还是去看看吧。”宗小茹一点儿正经都没有:“要我陪夫君去吗?”
姜琬:“……”
“我若去了,必定被牵连,到时候传到陛下耳中,更要迁怒胡家了。”
皇帝这次拿胡真珝开刀并不是和胡家有什么宿怨,不过是抓个典型给那些欠教训的世家和旧臣们看的,似乎没有大动干戈之意,不然不会只罢了胡真珝的官儿了事,连人命都没出,应当算不上大事。
——但是,一旦姜琬出现在胡家,更或者想为胡真珝说句话的时候,不出意外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跳出来说他和胡家结党,然后拉出他们的诸多罪状,最后的最后,说不定就成十恶不赦之罪了。
不敢。
“原来你晓得此中利害。”宗小茹轻笑了声,道:“胡家这次怕要破财消灾了。”
“破财消灾?”姜琬来回踱了几步,豁然道:“可不。眼下国库里面……”
他顿了下,伸手揽过宗小茹,凝神静气地看着她,没说话。
国库艰难,户部拆东墙补西墙,艰难的不得了,皇帝也整日为朝廷的开支头疼,动不动就化身火龙,逮谁向谁发火,闹的宫里哀声一片,时时默求财神爷显显灵,天降一位救朝廷于水火的金主。
“胡家,也不知舍不舍得。”姜琬犹豫着道:“胡安玉那小子自从出了事就不登姜府的门了,咱们还没怎么着呢,他倒先避起嫌来了。”
胡安玉若是上门求他,而姜家之后没有动静,皇帝知道了不可能迁怒,谁在情急之下不拼命抓根救命稻草呢。
所以胡安玉上门没事,可姜琬若去了胡家,那传扬出去,性质可就变了。
“悄悄知会他一声吧。”宗小茹道:“我明日出去买小玩意儿,随口让人带句话,引他过来再说。”
隔日。
姜琬没等到胡安玉,却被门房堵住耳语了句话:“胡公子说他准备离开京城。”
意外之下,姜琬的脸色蓦地变了,压着语气问:“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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