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婧睁大眼睛,愣愣的看了林蓁半晌,她抬起双手捂住脸,没有哭出声音,但她的双肩却在不停颤动。林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的肩头安慰性的轻轻拍了两下。朱秀婧往旁边倚了倚,把额头搭在林蓁肩上,哽咽着道:“林蓁,我、我不想让这一切只剩回忆,我……我真的很想念父王。”
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林蓁继续在她背上拍着,一边拍一边小声说道:“好了,好了……会过去的……”
夜越来越深了,那轮淡淡的月亮却清晰起来,朱秀婧的哭声终于止住,但她哭得有气无力,仍然倚在林蓁肩头。林蓁的心砰砰乱跳,他想,不知道朱秀婧会听到他的心跳声吗?就在这时,朱秀婧抬起脸看着林蓁,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还满溢着泪水,一张脸红扑扑的。林蓁这才猛然意识到,虽然在今天那长长的队伍中,一眼看上去她是那么优雅而高高在上,虽然,即使是和自己一起玩的时候,她也永远举止得体,无论是输是赢都好像和她没有关系,但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就和她的哥哥一样,她心目中也想寻找一个能和自己平等相处而不是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朋友吧。
林蓁的目光好像凝结住了,看的朱秀婧的脸更红了几分。朱秀婧赶紧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林蓁……谢谢你,林蓁。”
林蓁见朱秀婧把一条丝帕都哭得湿透了,连忙从怀中掏出程氏给他的那几方帕子,塞到了朱秀婧的手中。朱秀婧忽然笑了,笑的林蓁有点不知所措,问道:“郡主,怎么啦?”
朱秀婧道:“这不是你娘给你的帕子么?我不能用啊。”
林蓁摇头道:“我娘也说,若是有人帮了我,或是对我好,我一个乡下的穷孩子也没什么可送人的,就送他这个,算是个心意。”
朱秀婧又看了看林蓁,把那些帕子在手中翻看,最后挑了一方几乎都是空白的,只有两只彩蝶在一角翩翩共舞。挑好之后,她问林蓁道:“这个送我,可以么?”
林蓁忙道:“当然可以啊。”
朱秀婧道:“可是,我也没有帮你什么,倒是你常常陪我玩,还陪我说话,刚才,母妃太累,先睡下了,王兄也被袁长史叫去商议王爷下葬的事情,我一个人在屋里,越想越是难过,心里头好像沉了块石头,可是哭又哭不出来……若不是你安慰我几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蓁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我猜你是郡主,但没有人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和你一起玩我也很开心,所以我想,何必非要问清你的身份呢?你说你没有帮过我,但是在这王府里,只要多一个真正的朋友,我心里就觉得没那么想家了,而且王爷去世,我心里也很难过,而现在,我看你现在心情好了,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怎么能说是你没有帮过我呢?”
朱秀婧慢慢站起身来,月光照在她这一身素白色的衣裙上,照的她就如同是月下的仙子一般。林蓁心里忽然有些发慌,也下意识的跟着站了起来,两个孩子就这么面对面站在如霜的月光之中,朱秀婧垂下眼帘,小声问道:“林蓁,你说,在你心里头,我早晚也会变成回忆吗?”
林蓁一愣,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早晚会离开兴王府,而朱秀婧呢?一般藩王的女儿长到十五岁左右,就会从当地的军官或者名流中寻找年岁相仿,条件合适的少年定亲,而林蓁若是能顺利考中进士,入朝为官……他们这一生,在林蓁迈出王府大门之后,或许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吧?
何止是朱秀婧呢?他现在还小,在王府呆的日子也短,或许这段经历对他往后为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若是他真的当了官,他还有机会再和朱厚熜、陆炳在除夕夜把酒言欢吗?大概……也不可能了吧……
想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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