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年知非被这一声吓地一抖,立时不知所措地瞪着云向晴。
云向晴却比年知非更慌乱更惊恐,她的眼底瞬间充满了泪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肯认我们吗?”
“我没有!”年知非急忙摇头。
亲情,是他渴望了两辈子的东西,他怎么会不肯认她们?
“那就跟我回家!”云向晴大声道。
“……回家?”年知非苦笑了一下,轻声问道。“做什么?……见云……见妈妈?告诉她,这二十多年你一直都认错了儿子。我才是你的儿子,我没有被找到,最后死在了外面。现在只剩下一个孤魂,可能是因为冤屈不散,所以借尸还魂附在了别人的身上?她能接受吗?她会信我吗?还是会怕我?……晴姐,你不怕我吗?”
云向晴呜咽着拼命摇头。“小弟,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应该坚持的……”
年知非也疲累至极地微微摇头,轻声回道:“我能理解。”
“我在将军的手下十几年,一直很想回来找你们,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身份证也不识字,通过正常途径我根本不可能回来。如果是偷渡,我也拿不出钱来。我还有毒瘾,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嫌弃我。
“然后,我遇到了曲江。他能带我回国,条件是当他儿子的替身。……这个条件真的很优厚。”
说到这,年知非不禁自嘲一笑。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变成厌恶,深深的厌恶。对曲江、同时也是对自己。
“我明白的,知道太多的话,说不定是会被灭口的。但是我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想回家,那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我太天真了!我没有想到他所谓的‘替身’,是把我变成龙星河。……然后,我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曲江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一开始我不敢找你们,我怕曲江拿你们来要挟我;后来,我就跟发了疯一样地找你们,因为我再不做点什么我就真的要疯了。……结果我什么都没找到……”
“小弟!”
“我知道!我知道!”
云向晴急着要解释,年知非却更加着急地打断了她。
“耀辉都跟我解释过了,我明白的。……晴姐,这都过去了。只是,都过去了。”
已然愈合的伤口,年知非实在不想再把它撕开再上一回药,仅仅只是因为那才是上药的正确方式。
——那不是,那是二次伤害。
昨晚在医院里,年知非本可以选择留下来的。只是,留下来做什么呢?与云向晴相认?跟她抱头痛哭?就跟那些寻亲节目上演的那样?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龙星河很喜欢看电视上的寻亲节目,几乎每次他都看地津津有味。但他只爱看前面栏目组费尽千辛万苦帮助当事人寻找亲人线索的过程,对于亲人团聚后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彼此述说思念和过往的环节总是感到不适。往往没等双方当事人开始哭,他就已难以忍受地换台。
——如果换了是我,我能跟家人说什么?
那个时候,龙星河经常这么问自己。然后发觉,难以启齿。他所经历的一切,都难以启齿,并且越来越难以启齿。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人口失踪网站上没有找到自己的信息时,他才能安慰自己:这是应该的,没有人会愿意与黑社会、杀人犯、瘾君子扯上关系。这无关放弃,仅仅只是一个……理性而正确的选择。也唯有如此说服自己,他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十几年的思念和渴望转化为可以吞噬一切的憎恨。
后来,他变成了年知非,他终于找到了家人。这才发觉:原来家里早已没了属于他的位置。
——我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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