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都压不住?”
明州城里,随着那阴将军落地,率着三五百阴兵,压住了整片战场,以明州城为基设起来的法坛,也是神威骤落。
坛上三柱香皆在快速的烯烧,烧成了极为凶险的形状,而那主坛之人身边的油灯,也仿佛瞬间便被一股子冰凉的气息裹住,逐渐黯淡,只剩了豆般大小。
而在坛后楼上,那供在神龛里的官州府君泥塑,更是呼的向后一退。
这是外面的东西太过沉重,直将这官州府君降临到了外面的法力,尽数给推了回来。
这一霎,无论是楼上两位守着官州府君泥塑的族叔,还是下面的守坛之人,皆已神色大变,豁地起身,声音里充满了惊惶与意外:“怎么会有这等事?那泥腿子哪来的本事?”
“外面那压住了战场的……是阴将军?”
“阴将军怎么会落在他手里,难道他从很早开始,就插手进了夺天命之事?”
“……”
“……”
同样也在明州城里,坛前诸人皆惊恐不已时,外面的胡麻放出了阴将军之后,便已转过身来,此时的杨弓,才刚刚一刀将那天命将军砍中。
虽然觉得正有什么东西生出变化,但也暂时顾不上别的,正准备挥刀再上,砍死他再说,便听胡麻笑道:“保粮将军,还请给我一分薄面,刀下暂且留情。”
这话说的客气,而且杨弓已猜到什么,眨了眨眼睛,没砍下去。
只是心里仍不放心,那刀扔是在手里举着。
而胡麻则是缓步从他身边走过,向了那位天命将军,竟是慢慢的,向他揖了一礼。
“你……”
那天命将军一脸不解看向了胡麻,正是愤怒、不甘,难以置信等情绪集于一身之时,如今忽见胡麻向自己行礼,颤声道:“我身情迷天命时,你高高在上,不肯正眼瞧我。”
“如今我天命已毁,你倒来拜我,是为了笑我不成?”
“……”
“不。”
胡麻却是微一揖礼,便起了身,正色看向了他。
如今,整个战场被压住,四下里死寂一片,有人承受不住这份压力,便连脑子也不转了,目不视物,耳不听音。
也有人只是被这凶风威势镇住,不敢动弹,但满心满眼,都留意着那位从阴兵里走出来的神秘贵人,只看到他向天命将军揖了一礼,然后起身,正色开口:
“我这一拜,并非拜天命,而是拜你。”
“拜你义气深厚,率手下人求活路,虽你所行所为,多有我所不齿,但就凭你未曾舍了饿鬼,愿与他们共存亡,便值得我这一拜。”
“当然……”
说到这里,他才缓缓直起身来,道:“且这一拜,也不代表,你不该死。”
“多有不齿?”
这天命将军钟本义,明显被胡麻的话所激恼,如今的他,天命被破,一身气势,被杨弓压得死死的。
而这位传说中的贵人,其威风,气派,更是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便好似自己如今这小命,都被对方拿捏住了一般,可他倒像是完全不知恐惧,反而忽然大声冷笑起来:
“伱有何资格高高在上,与我们说这些话?”
“我们兄弟,也只是想活着,我们做这些,也只是想活命,有什么错?”
“就该你们明州人粮足田丰,就该我官州百姓生生饿死?”
“你们有粮食吃,便自命为人,我们没有粮食吃,我们便是你们眼中的饿鬼?”
“……”
若要争论,其实可争论之事甚多,眼前这神秘人说了自家人的行为,他多有不齿,这样的话,钟本义也不知听过了多少,都不必对方开口,心里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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