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往床褥里一倒。
当莉齐侧过头来,他看到她那双浸透了爱琴海的波光和浪漫的蓝色眼睛,呼吸停止一拍。他连帽衫上的人工染料不及她瞳孔光彩的万分之一。
他们以看星星的姿势并排了。
回忆顿时流淌进整个房间,鲜花和芦草磨蹭到脚踝,躺着的地方仿佛就是河岸。他们一块儿回到了“明日世界”博览会那时候。
巴基闭上眼睛轻嗅,还能闻到晒饱阳光的青草味。
“从红杉树林到湾流水域,这土地原本为你我而造……”
几乎心有灵犀地,莉齐领会了他沉碧眸子下的意味,她哼起歌谣。
那是布鲁克林青年从前常唱的歌谣。
莉齐的手伸过去,把他的头发往后捋,假装掌心里涂满了凉滑滑的发油。巴基的头发现在过分长了,有点慵懒,但不如以前精神。
她把它们梳成规矩的模样,可手稍微一动它们就塌落了,一点儿也不听话。巴基一声不吭,任由她动作,像家养的猫。
“交给你一个任务,士兵。你能完成吗?”
她假装发号施令。现在他们都知道这套对巴基不管用了,冬日士兵早就一去不返。
但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乐意配合:“听从您的吩咐。”
“去理个发吧?”她冲他笑,“虽然你这样也好看极了,但我可不想每天早晨都帮你扎小揪揪。”
这话是骗他的,她当然愿意给他扎头发——谁让他扎小髻的本事实在糟糕呢。她只是觉得短发更清爽些。
兴许还更能招女孩儿喜欢。想当年,他就是靠穿军装、戴军帽的那副唇红齿白模样迷倒一大票的。
巴基没说可以不可以,这就是同意了。
他问:“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莉齐想了想:“还有……气球和打气筒吧,娜塔莎说她要给我办最后的单身派对呢。”
她懒洋洋地把脸蛋往床褥里一扎,本来脸就雪白又小,这么一埋几乎看不见了。
她闷声闷气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平时幼稚:“你现在就要出门了吗?”
巴基轻声说:“不。”
他在这块洁白的天地里找到了熟悉的感受:类似于燕麦田,静谧明亮。他唯一的妹妹也把自己埋进了田野,像没入穗黄里的一滴牛奶。
他现在还不想动弹。
……
巴基在床褥里赖了十五分钟。
他差点睡着——打断他的是莉齐迷迷糊糊的呓语。她是完完全全睡着了,还保持着把脸扎进被子里的姿势,看上去像只凿冰失败的企鹅。
巴基把她翻了个身,送进被子里。她衣服也没脱,把被子自发地卷一卷,又呼呼睡着了。
巴基没立刻动身,他又耐心地待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果然看见莉齐睡着睡着,就把脑袋往被子深处拱,好像越往里越能找着什么宝藏似的。
巴基就把她重新挖出来,脑袋露在外面。她不舒服地又想往里缩,被巴基两只手臂制住,固定了姿势一会儿,她就不动了,呼吸香甜。
巴基起身出门。
……
他先买了几包没有被吹起来的气球,还有气球筒。
路过街边流动摊的时候,他又看到一个来回推着自行车的小丑,在买儿童气球。
小丑画着很浓的妆,嘴巴咧得很大,笑起来鲜红鲜红,看起来有点可怕。可能也是由于这个缘故,尽管这儿有数不清的漂亮气球,但并没有小孩上前。
巴基停下脚步,他掏出钱买了一个。
一个天蓝色的气球,上面有两朵小云。和他的连帽衫出奇相衬。
他把它系在手腕上,径直去理发店。帮忙理发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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